[乐夏]子非鱼4
夏夷则抬眼看看挂钟，又指到差三分九点。
是的他今晚本来可以按时下班的。
只是刚好轮到自己部门小组负责明天早会的内参材料，然后打印机又不合时宜地坏了。今天天气变得太快，中午还风和日丽，没想到刚到傍晚就下起了雨，越下越大，到现在还是没停。单位里的伞早就被借光了，到这会一把都没剩下。他们想出去打印装订好了再带回来都来不及。
“坐困愁城啊。”一个戴眼镜的姑娘打了个哈欠，无奈趴平到桌子上。
夏夷则看着同事，犹豫再三还是掏出了手机。
豆豆龙豆豆龙的彩铃响了没两句就被接起来，电话那边是乐无异清朗的声线，“怎么了夷则，你没带伞么？”
“嗯没带，啊不对这不是重点……那个，你会修打印机么？”
“应该会的吧，我修过烤箱。”
“……打印机它不是厨具。”
“大同小异的嘛，大不了拆了重新装一次就好了，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“那方便的话，请你帮个忙……？”
“放心吧，使命必达。”说着对面就挂了电话。
夏夷则放下手机，回头冲着一屋子焦头烂额的同事说：“我下去接个人，找到外援了。”
过了大概五分钟，乐无异出现在办公室门口。他穿着龙猫图案的雨衣，手里还拎着一把伞。前面的头发帽子没能完全盖住，被雨水淋湿了一点，乖乖贴在额头上，不再精神抖擞地立着。他拽了拽快被打印机绞碎的半张纸，“不是吧卡成这样，夷则你给它喂什么啦。”
“……”
“有螺丝刀么，十字花的。只有一字的？那将就用吧……”乐无异敲敲打打研究了一分钟，就直接盘腿坐到地上，拆开打印机的外壳。
夏夷则看着他修打印机，倒也条理分明，有模有样的。嗯，还真是全能型居家良品。
“你不是子非鱼的店长吗？”一边闲着围观的姑娘认出了乐无异。
“嗯，是啊。”乐无异专心手下的工作，下意识地回答着。他专心做事的时候就会不时擦擦鼻子，这会手上带着墨，就把鼻梁也摸黑了一块。
“你们怎么认识的？说吧说吧组长肯定不肯说。”前面的姑娘笑得一脸八卦。
乐无异抬头看看夏夷则，对方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。
乐无异把一沓A4纸塞进打印机嘴巴里，伸手点了开始按钮：“我跟你们组长是同学啊，不过有两年不在一个校区……但我大一的时候就知道他了，威名逆风都远播半个城来着。”他把印出来的样品举到眼前看了看，“墨没摇匀。”
这次换夏夷则惊讶了。
“组长真那么出名啊？”“是么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出名的？”姑娘们继续七嘴八舌地围着乐无异乱打听。
“就这样这样，那样那样嘛。”乐无异含糊其辞，把卸下来的墨盒端在手里来回摇了几下，又重新装回去：“来再打一次试试。”
已经虐人千百遍的内参再次让大家把注意力短暂地集中到工作上，夏夷则松了口气。
终于把明天早会要用的材料做好了，目送着同事离开公司，防火负责人夏夷则关闭了侧翼电梯的卷帘门，检查过所有的电脑电源，走回到工作间的时候看到乐无异正坐在办公桌上，两条长腿轻轻晃悠着。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打着一盏孤零零的廊灯，光线把他的背影投射到后面的墙上，头顶的一撮头发被放大了好多倍，看起来格外欢乐。
“话说，你真是我同学？”夏夷则坐到乐无异对面的椅子上。
“是啊不过我是学机械的，工学院前两年都不在本部。我们专业大多是技术宅，你不认识很正常。”乐无异耸耸肩膀，笑得一脸促狭，“科技拯救世界，今天你预备怎么谢我？”
夏夷则走回自己办公桌前拎起来一个巨型的果篮，塞到乐无异怀里，“这个送你了。”
乐无异掂量了一下分量，“举手之劳不值这么多，这样我还得为了找零请你吃饭，多麻烦。店里到这个点似乎也没什么吃的了。”
“反正本来也不是给我的，借花献佛而已别紧张。”夏夷则看着乐无异皱着眉，似乎真是在认真思考对策，忍不住觉得好玩，靠回椅背仔细打量他的表情。
“不过这会雨也没停，干脆过去吃个宵夜吧，怪冷的。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可以洗碗，怎么样？”
“……好吧，成交。”夏夷则突然感觉是不是被坑了。
出门的时候雨越发大了，十二月深夜里气温差不多跌破冰点，大颗的雨滴中似乎都夹杂了细碎的雪花，拍在伞面上的声音响得像敲着小军鼓。夏夷则打了个哆嗦，下意识把伞往乐无异头上让了让，乐无异笑着推他：“我有雨衣又淋不到，顾好你自己吧，这伞不大。”
推开店门，乐无异先抓过来遥控器把空调开高了几度。
“你们这个果篮里都是什么……山竹火龙果就算了，怎么还有菠萝，”乐无异伸手在不见底的果篮里掏着，表情十分微妙，“干嘛不放个整只的榴莲菠萝蜜进来，送这种果篮的人是有多恨他……”
“不知道，反正是给我们经理的。”夏夷则去架子上拿了一本书随手翻着。
“只有虾了。你绝对，绝对，不吃水产的吧？”乐无异一边料理着手下的水产一边抬头问他。
夏夷则迟疑了一下，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那……”乐无异擦干了手，打开冰箱在里面来回翻了半天，才找出来一只不大的瓷碗，还扣着保鲜膜，“只剩下一碗米饭了，要不你看看身后那个柜子里有什么。”
夏夷则拉开柜门，表示什么都有，只是没吃的。
“那旁边那个角橱？”
“还剩一包坚果。”
“天助我也。那先炒你的，免得锅被虾窜了味道。”乐无异熟练地剪开最后一只虾背上的薄壳，把灰黑色的沙线挑出来，起身拧开了煤气灶，“本来我打算只用盐水汆一下就将就吃了，不过既然有配菜，那就开火炒炒，还热闹一些。”
说着话乐无异把一堆分不清是什么的原料推进锅里，随手颠了几下，锅中也一起窜出了火苗。他的手臂随着用力的幅度而露出来肌肉与筋络的纹路，现在被火焰跳动的光芒照着，整个人显得明净又欢快。
打烊之后乐无异就把所有的椅子都摞放到桌子上，把地板细细擦过。夏夷则不愿意让他多麻烦，就直接坐在了吧台边。吧台只有狭窄的一条，顶上的黄色玻璃吊灯被纤细的电线垂挂下来，头撞到就来回摇晃几下，把杯里的水影映照得忽明忽暗。
“好了。”乐无异从厨房里走出来，端着一只削掉一半的菠萝，放在夏夷则面前，“玩笑而已，真让客人洗碗太不人道了。”
菠萝里面的果肉被整齐地挖空，切成一厘米见方的小丁，其他的辅料就是两个人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一小包盐焗腰果，和只剩一碗的泰国米。乐无异微微炒得过了点火，菠萝酸甜的汁水大半收在干爽的米粒里，夹杂着咸香的坚果，口感……很像自己怀念的干脆面。
重点又都错了啊。回过神的夏夷则默默地给自己的想象力默哀。
“绿野仙踪。”接着乐无异又端出来半只火龙果壳，摆在自己面前，欠身坐上了吧台后面的收银座。火龙果的果肉被他用最小号的冰淇淋勺挖了出来，掐头剥皮的鲜虾用急火翻炒过，都卷曲成球状，露出鲜嫩的白肉。果球与虾球一起盛在果壳里，再浇了一层金红色的汤汁，被乌黑细小的籽衬着，灯光下仿佛透明一般。“只吃饭不用洗碗，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你的呢？又是什么。”
“集齐七只召唤神龙。”
“好随意的名字。”
“大丈夫何必拘泥于小节。”乐无异拿了筷子，却并不急着动口。他看着夏夷则慢条斯理吃炒饭的样子，不慌不忙地开口：“我有时候会想，如果绿野仙踪里的铁皮人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心，他会一直找下去吗？”
吧台实在太窄，两个大男人面对面挤在一起，感觉抬头就能鼻子碰到鼻子。夏夷则把嘴里的腰果咽下去，抬起头看着乐无异：“大概会慢慢忘记吧，铁皮人本来就不应该有心的。”
乐无异定定地看着夏夷则，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越发清澈，像两颗泛金的琉璃珠，没有一丝杂质：“我想也许他的心里，有他曾经最珍贵的东西。爱丢失了，而记忆还在，所以他才那么想要找回自己的心。”
“想来喜欢一个人，也无非就是想把心都掏给他看吧。”
乐无异突然起身，托住夏夷则的下巴，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轻轻地双唇相覆。
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。
似乎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酸甜味道，就像是那些难辨头绪，欲说还休的感情。
夏夷则怔住了，感觉嘴有点发麻，脸也跟着烧了起来。这个菠萝大概真的没熟透。
“愿望达成！”乐无异大大咧咧地坐回去，筷子夹起一只虾，“终于可以开始吃了，好饿。”
一切狗血和无逻辑都是PO主的错。之前GNS说不介意丧病地上二垒，但似乎还是太奇怪了……时间线时松时紧跟橡皮筋一样，以后再来给这个中间补个番外吧OTL